出了紅樓,上了一輛吉普車,亓澤峰和郭成志和這兩個日本人一同朝著獨立混成第11旅團(tuán)軍醫(yī)部駛?cè)ァ?/p>
坐在車上,亓澤峰沉默不語,他的臉上寫滿了凝重,而郭成志也是一言不發(fā),這讓隨行的兩個日本人的戒備心又降低了一些,畢竟,這兩位表現(xiàn)出來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非常地識相,如果要是在車上看似無心地打聽,倒是會讓這兩個日本人警惕起來。
車子很快地就停在了月光胡同,這里是原北平衛(wèi)戍區(qū)醫(yī)院,也是原北平市衛(wèi)生局所在地,只不過在小鬼子占領(lǐng)了北平城之后,這里便成了小鬼子的戰(zhàn)地醫(yī)院,更是獨立混成11旅團(tuán)的軍醫(yī)部。
從車上下來,亓澤峰朝著兩人點點頭,然后被接引著進(jìn)入到了這條胡同里面,胡同不算太寬,郭成志目不斜視,對于他來說,此時要是有任何的動作都是會引起那兩個同行的日本人的懷疑,所以郭成志只是跟著亓澤峰。
“(日語)閣下,我們已經(jīng)到了!”
其中的一位日本人無比恭順地說道。
亓澤峰沒有說話,只是微微地點點頭,離自己的任務(wù)越來越近,亓澤峰不動聲色,越是到這種時候越要冷靜。
進(jìn)了這胡同里面之后,一樁三四層高的建筑出現(xiàn)在了兩人的面前,亓澤峰只是微微地一抬頭掃了兩眼,然后對著兩個日本人說道:“(日語)到了,不知道中村少佐是否在,我們需要把血清交到他手中?!?/p>
從青木涼介那里得到的情報,他們要聯(lián)絡(luò)的人是中村浩和少佐,這位是11旅團(tuán)軍醫(yī)部的醫(yī)生,也是他們此次血清樣本需要送至的人。
“(日語)中村少佐就在里面等候二位?!?/p>
亓澤峰點點頭,在這兩個日本人的帶領(lǐng)之下走進(jìn)了軍醫(yī)部,在一間不起眼的小房間里面找到了那位中村浩和少佐。
“(日語)少佐,這兩位是來自關(guān)東軍731部隊的正夫少佐和青木醫(yī)生,他們受委托向您送一批藥物?!眱扇酥械囊晃灰笄械匦χ?,但是藏不住的精光更是打量著這位中村浩和少佐,想要從他的神情中看出些自己想要的東西來。
可惜,沒有!
“(日語)知道了,這兩位是我的老師篠冢良雄的下屬,是我最尊貴的客人,他們?yōu)槲宜蛠砹藰O其寶貴的血清樣本,對于我們來說,有了這東西,就能更好地控制大東亞地區(qū)了。”這位叫做中村浩和的少佐軍醫(yī)嘴角露出了邪魅的笑容。
郭成志和亓澤峰不知道的是,那手提箱里面裝的根本不是血清樣本,而是落葉劑,一種極其恐怖的細(xì)菌原菌液。
看到這個看起來文靜的家伙露出了無比狂熱的神情,郭成志和亓澤峰瞬間就感覺到了一絲不妙,這個看起來相貌清秀的家伙,并不像是一個正常人,倒像是一個瘋狂的軍國主義醫(yī)生,亓澤峰只用了幾秒鐘就猜到了中村浩和之所以變得如此狂熱的原因。
有問題。
絕對有問題!
看著中村浩和愛不釋手地捧著那管液體,嘴角的笑容由邪魅變成了癲狂,雙眼泛著血紅,此時的樣子絕對像是一只來自地獄的惡魔,陰惻惻地笑著說道:“(日語)兩位,知道這里面的東西是什么嗎?”
“(日語)中村少佐,在下不太清楚,我只清楚這是我們的任務(wù)。”
“(日語)落葉劑,又稱橙劑!”
聽到了這里,亓澤峰露出了驚駭?shù)谋砬椤?吹截翝煞遄匀欢涣髀冻鰜淼纳袂?,中村浩和很是享受地笑著說道:“看來正夫少佐對這種東西不陌生,沒錯,這不是什么血清樣本,而是落葉劑的細(xì)菌原菌液!”
嗡!
亓澤峰感覺自己的頭都快要炸掉了,學(xué)醫(yī)的他自然知道這種細(xì)菌所帶來的威力和危害,自然就明白了這一瓶小小的液體所可能會造成極大的破壞力。
聽到這里,亓澤峰的大腦一片空白,這意味著什么,意味著自己親手把鐮刀直接送到了惡魔的手中,讓他去屠戮自己的同胞。亓澤峰可以肯定,正夫義二和青木涼介并不知道自己運送的是細(xì)菌原液,而所謂的血清樣本只不過是一個幌子。
吸!
亓澤峰倒吸了一口氣,回過神來的他忍不住地驚呼道:“(日語)厲害,沒想到筱冢大佐居然會讓我們來運送這種恐怖的東西,中村少佐,你的這位老師真的很厲害?!?/p>
“(日語)是啊,筱冢老師可是我最崇拜的人?!?/p>
“(日語)既然我們的任務(wù)已經(jīng)完成了,那我們就先告辭了?!必翝煞迤届o地說道。
郭成志的心里面急了起來,他聽不懂兩人在說什么,可是看亓澤峰的樣子,好像是要準(zhǔn)備離開了,而今天來拜訪的這個家伙,好像根本就沒有挽留的意思。
那他們這一趟來這里做什么,替小鬼子跑腿?
不過很快地,郭成志釋然了。他相信亓澤峰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想法?,F(xiàn)在兩人就是拴在一根兒繩上的螞蚱,郭成志有理由相信亓澤峰會完成和自己的“交易”。
“(日語)對不起,是我見到自己夢寐以求的東西實在是太激動了,忽略了兩位貴客,既然兩位來到北平城了,我的助手會帶著你們在北平城里好好轉(zhuǎn)一轉(zhuǎn)的,這里的規(guī)模很大,比我們的京都都要大許多!”
“(日語)中村少佐這么說,我心里倒是有些不高興了,京都,是我的故鄉(xiāng)。那里的櫻花非常漂亮,而在這支那地,卻見不到那般漂亮的櫻花。”亓澤峰笑著說道。
可是他的心里面卻根本無法笑出來,乖乖,細(xì)菌原菌液,如果要是讓他知道他們替正夫和青木送進(jìn)來的是這種東西,打死他都不會做的!
把心一橫,亓澤峰立刻在心里就做出了一個決定,絕對不能讓這個瘋子得逞!
毀掉!
一定要毀掉這種可怕的東西!
“(日語)不一樣的,不可否認(rèn),京都的櫻花是最迷人的,但是這北平城畢竟是我們大日本帝國皇軍打下來的江山,自然意義非同尋常,之后,我們得到的會比你現(xiàn)在看到的更多,到時候,你的眼睛應(yīng)該是會很忙的!”中村少佐開玩笑地說道。
兩人都快恨得牙癢癢了,但是他們還是克制住了自己內(nèi)心的沖動。
“(日語)好,既然如此,那么我們就打擾了!”說著,亓澤峰行了一個禮,郭成志慢單拍地也同樣彎下了腰。
中村浩和替兩人介紹了自己的助手大谷井太郎,然后捧著那瓶原菌液興沖沖地離開了。只有亓澤峰五味雜陣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日語)兩位,跟我辦一下交接手續(xù),然后我來替你們安排住房和行程,現(xiàn)在北平城有些亂,那些支那人對我們?nèi)毡救撕懿挥押?,所以我希望兩位不要到處亂跑。”
大谷井太郎看來是接觸這樣的尷尬場面不是一次兩次了,輕車熟路地接引了兩人,和監(jiān)視亓郭二人的兩個日本人打發(fā)走,大谷井太郎這才緩緩說道:“(日語)兩位,不知道要怎樣安排行程?”
“(日語)一切都聽大谷先生的安排!”
大谷井太郎笑呵呵地說道:“(日語)叫我井太郎就可以了,這里其實很方便,如果有任何需要,我都可以幫你們,但是盡量不要和支那人接觸。”
這已經(jīng)是他說第二遍了。
壓抑著心中的怒火,亓澤峰緩緩地說道:“好的!”
大谷井太郎笑著離開了,而亓澤峰的臉上露出了無奈和愧疚之色,他也沒有想到事情居然會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看著郭成志正要準(zhǔn)備說話,亓澤峰搖搖了手指頭,然后指指樓,指指自己的耳朵,又搖搖頭。
郭成志很快就明白過來了,亓澤峰的意思是隔墻有耳。
越是這種危急的時刻,愈發(fā)地不可大意,郭成志點點頭,而亓澤峰走到郭成志的面前,拉起郭成志的左手,在手心上面寫道:[情況有變,我們運送的不是血清樣本,而是細(xì)菌原菌液?。?/p>
郭成志這一天既扮聾子又扮啞巴,但是此刻了解到這么重要的信息之后,神色無比凝重,郭成志忍不住地倒吸了一口涼氣,乖乖,沒想到居然是一個讓亓澤峰都很重視的東西。
面對面的抬了抬郭成志的左手,在上面寫道:[很厲害???]
最后還在郭成志的手心里面重重地劃了三個問號。
郭成志神色凝重地點點頭,又在手心上寫道:[我需要毀掉。]
毀什么?如何毀?
人和東西,統(tǒng)統(tǒng)要毀掉,如果這東西一旦要是釋放出去,危險極大,所以就算是死,也必須要全部毀掉!
看起來好像很嚴(yán)重!
落葉劑病菌的原菌液,只要一小灘原液,稀釋后可以毀掉半個北平城,你說嚴(yán)重嗎???
又是三個重重地問號,亓澤峰在郭成志的手心里面重重地劃著。
看起來好像挺嚴(yán)重的樣子,亓澤峰沒想到事情居然會變得如此復(fù)雜,他皺著眉頭思索了半天,這才又在亓澤峰的左手心劃道:[作戰(zhàn)計劃。]
亓澤峰的臉上露出一絲無奈,微微地?fù)u搖頭,此刻他的腦袋里面十分地亂,還沒有想到一個合理的計劃,更何況他們現(xiàn)在就在任務(wù)中,如果要是節(jié)外生枝的話,會讓他們現(xiàn)在的任務(wù)更加地艱難,但就算是拼著任務(wù)失敗,亓澤峰也會先殺掉那個瘋狂的醫(yī)生。
因為,那個叫做中村浩和的瘋子,威脅比整個華北地區(qū)的日寇還要大。
思索了片刻,郭成志又在這個家伙的手心里面道:[如果沒有,就想辦法制定一個,那是個瘋子,不按常理出牌,必須要保證計劃萬無一失,還有,502倉庫的位置。]
[容我再好好想想!]亓澤峰神色凝重地在郭成志的手心里面寫著,剛毅的臉上很平靜,眼底那快要噴出來的火焰出賣了他此時的心境,亓澤峰很憤怒,都說要遠(yuǎn)離危險人物,但是像中村浩和這樣的瘋子,必須要除掉,以絕后患!
亓澤峰在心里面下定決心,為了一方百姓,就算是死了,也稱得上是壯烈,哪怕沒能替死去的弟兄們殺了際虎報了仇,他也有面目去九泉之下了。
是夜,兩人安靜地躺在各自的床上,不過兩人并沒有一絲睡意。
一個是輾轉(zhuǎn)反側(cè)地在想:如何不引人注意地殺掉瘋狂的醫(yī)生中村浩和。
另外一個則是夜不成眠地在想:如何不被人注意地情況下探查出502倉庫的具體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