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空才思過人,性格風流,沉溺于風花雪月,飲酒作賦,倒也逍遙自在。南宮無雪,慕容秋水則無憂無慮,馳騁在遼闊多姿的江湖,好不痛快,可惜慕容秋水俠骨柔腸,為情所困,自心愛的人亡故已退隱江湖,不再過問江湖之事。
南宮無雪心頭猛然刺痛,頓時想起了嬌小俏皮的展瑩,清純秀麗的摸樣似乎還在眼前回蕩,此刻才真正體會到了慕容秋水當時的痛苦感受,他長長嘆息一聲,慢慢握緊雙拳,他絕不會學慕容秋水那樣退隱江湖,雖然不會再有其他女人,但也絕不會放棄心中的雄心和夢想!
武林四大公子年輕時候曾經聚在一起,南宮無雪,司馬空年少英俊,瀟灑風流,意氣風發(fā),慕容秋水雖然貌不驚人,但心思細膩,同樣才華橫益,神采飛揚,惟獨歐陽堅性格沉穩(wěn),沉默寡言,歐陽堅果斷堅毅的性格留給了南宮無雪非常深刻的印象,歐陽堅顯得比實際的年紀要成熟得太多。
南宮無雪思緒回到了美麗妖嬈的江湖,亂世出英雄,武林永遠不會缺少動蕩,英雄會在江湖中崛起得太迅速,根基不穩(wěn),暫時沒有實力統(tǒng)治整個江湖,南宮無雪真正體會到了江湖的變幻莫測和艱難血腥,他的面前將是一條無盡長路。
趙烈和蕭碧痕順著美麗大草原中的一條小河漫步,河水嘩嘩流著,趙烈心頭忽然想起了善良可愛的小翠,似乎又看到了她被布裙繃得緊緊的豐滿身子,彎腰吃力在河邊打水,他雙眼射出淡淡憂傷,忍不住停了下來,彎腰捧了幾把水澆在臉上,靜靜感受河水冰冷的滋味,久久也未能忘懷!
良久,趙烈忽然回頭對蕭碧痕道:“蕭姑娘,溪水涼爽清澈,你也可以試一下?!笔挶毯劭嘈Σ坏?,不知道該如何對他?惟有在心中嘆氣,并沒有答話,驀然輕輕伸手朝水面一拂,平靜水面忽然蕩起了沖天巨浪滾向蹲在河邊的趙烈。
趙烈本想急速朝后躲過撲面而來的水浪,眼珠一轉,臉上露出了開心笑容,身子并沒有絲毫移動,任由冰涼的水把藍色身影淋透!他站起身對蕭碧痕笑道:“真是痛快!謝謝蕭姑娘,你對我真的很體貼,知道現在渾身悶熱,所以特地用涼爽溪水為我沖涼。”
蕭碧痕望著渾身濕漉漉的趙烈,河水順著他的長發(fā)不停滴落,她終于忍不住笑了,眼波迷離如霧中花水中月,嬌媚之極,她驀然感到了從未有過的輕松開心,似乎忘記了自己是江湖黑榜排名第一的高手,忍不住深深呼吸了一口清新空氣。
蕭碧痕眼中現在只有蔚藍天空,青翠草地和散落在遠處悠閑吃草的溫和牛羊,草原上密密麻麻的嬌弱野花在風中輕微搖擺,她第一次覺得世界格外美麗動人,忽然發(fā)現世間到處都是跳動新鮮的美麗畫卷。
趙烈同樣凝望著青翠草地上低頭吃草的溫順牛羊,心中所想和蕭碧痕卻完全不一樣,他興奮道:“這些牛羊可真肥??!要是把它們烤熟了,一定肥美柔嫩可口,看來今晚我們可以大飽口福了?!?他身材高大,披著滿頭濕漉漉長發(fā)貪婪凝望散落在青翠草原上的牛羊。
蕭碧痕狠狠瞪了趙烈一眼,綻放笑顏道:“如此可愛的小羊羔你也忍心把殺了嗎?它們是多么漂亮可愛啊?!?/p>
趙烈不能置信抬頭望著蕭碧痕,如同望著一個大怪物,“這真是江湖殺人如麻的魔女嗎?”蕭碧痕說完之后似乎也察覺到了不對,頓時漲紅了臉,她做夢也沒有想到會說出這種話來,趕緊掉頭凝望遠方的美麗景色,她很害怕趙烈的目光。
蕭碧痕豐腴起伏的背影,秀美烏黑的長發(fā),白色長裙在微風中輕輕飄逸擺動,配著藍天白云青草,高貴純潔而又散發(fā)出成熟風致!趙烈久久凝望,心中回味龍卷風中消魂蝕骨的美妙感覺。
蕭碧痕不愧為武林第一美人,直到現在也依然美麗。
趙烈忽然笑道:“姑娘看上去艷光照人,嬌媚柔弱,我不相信你就是威震江湖十多年,江湖黑榜上排名第一的蕭碧痕,此刻正在想著你的年紀,怎么看你都只有雙十年華!”
蕭碧痕面靨微紅,垂首斂眉,幽幽長嘆一聲道:“我的年紀你不猜也罷!歲月匆匆,花開花落,像我這樣年紀的人,實在是不愿和別人談起年紀。”她忽然第一次清晰感到歲月的無情,心中頓時泛起蕭索之意,三十多年的歲月在孤獨寂寞和血腥的搏殺中度過,沒有來得及感受生命的美好,至于愛情更是沒有觸擊,似乎是一個飄渺遙遠的夢幻,她根本不敢伸手觸碰。
蕭碧痕心里忽然有些慌亂惆悵,因為從趙烈身上得到了很多以前從未有過的感受,她早已過了青春年華的時候,但此刻似乎又回到了少女春心萌動的季節(jié),芳心開始劇烈跳動。
兩人靜靜漫步在在一望無際的青翠草原上,他們沒有騎馬,就這樣走了好幾天,天空陽光明媚,地面風光旖旎。蕭碧痕忽然變得異常溫柔,至少在趙烈面前展現了柔情似水的性格,如同姐姐般溫柔體貼,默默給以趙烈無微不至的關懷。
趙烈對于蕭碧痕的細心體貼感到吃驚,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她會忽然變得如此善解人意,溫柔體貼,在她的面前更多時候如同頑皮的孩子。
地平線上驀然出現的筆直山崖在綠油油草地上顯得格外雄偉,山上到處是郁郁蔥蔥的樹木,樹葉在輕風撫摩下顯得影影綽綽,樹影婆娑。
趙烈背負長刀,藍色長袍從腰間用紫色帶子束著,更加顯現細腰,鐵澆鋼鑄的身軀沒有一絲多余脂肪,細長濃眉如刀斜飛入鬢,紛亂長發(fā)在風中輕輕飄蕩。
蕭碧痕身著純潔白色長裙,衣服料子感覺起來如煙似幻,絕不是綾羅綢緞,綿麻絲布的常見質料,她就像是攏著一堆白色云霞,煙氣繚繞,簡直就是夢中仙女化身,加上眉目如畫,就算天上仙女恐怕也要遜三分。
鱗次櫛比的洞窟猶如蜂巢嵌在刀削斧劈的斷崖上,窟前棧道蜿蜒曲折,重重疊疊的樓閣巍峨兀立,鐵馬風鐸懸響,氣勢宏偉壯觀,窟形奇妙雄壯,詭異多變,震撼人心!禪窟,佛殿窟,中心柱窟,大像窟、大臥佛窟,真乃人間千佛窟萬仙洞。
兩人佇立山崖前面,仰視密密麻麻,氣勢雄偉佛像。菩薩、弟子、天王、力土、供養(yǎng)菩薩為三身至九身,乃至十多身的造像,巍峨挺立,莊嚴神圣!他們身心俱醉,感受到一種難言的神秘莊嚴氣氛,緩慢順著窟那風鐸懸響前棧道蜿蜒走上了山崖。
趙烈和蕭碧痕置身于窟中,無法形容心中的震撼。神態(tài)逼真、含笑自如的菩薩,婀娜多姿、翩翩起舞的仙女,姿態(tài)嫵媚、凌空翱翔的飛天,五彩繽紛的鮮花紛紛揚揚,不奏自鳴的樂器演奏仙曲,仿佛進入神仙天國,身心隨著飛天飄旋,好像整個洞窟都在眼前晃動!
趙烈久久佇立在飛天仙女鮮艷的畫像面前,年少時也曾對佛學有過研究。乾闥婆和緊那羅原來是印度婆羅門的娛樂神和歌舞神,他們一個善歌,一個善舞,形影不離,融洽和諧,乃是恩愛夫妻,終于被佛教吸收,化為天龍八部眾神中的兩位天神。
乾闥婆與緊那羅被佛教成為天龍八部神,原來馬頭牛首的猙獰面目逐漸演化為眉清目秀,體態(tài)俏麗,翩翩起舞,翱翔天空的天人飛仙,她們在佛教凈土世界里散香氣,為佛獻花、供寶、作禮贊,棲身于花叢,飛翔于天宮,居住在天宮,不能飛翔于去霄,化為眼前神奇的艷麗的飛天,乃是不長翅磅,不生羽毛,沒有圓光,借助彩云而不依靠彩云,憑借飄曳衣裙、飛舞彩帶而凌空翱翔的飛天!
佛學博大精深,趙烈卻毫無興趣,根本不相信命運和神佛,他只相信自己的努力和奮斗,他最喜歡飛翔的感覺,所以特別喜愛面前翩翩起舞于九天的飛天神像,他回頭看了一眼婀娜多姿的蕭碧痕,心中一動,忽然發(fā)現蕭碧痕面容居然和眼前飄逸的飛天仙女有幾分相似。
蕭碧痕凝視艷麗多姿的飛天,心中卻在感懷歲月的匆匆,佇立莊嚴肅穆的佛像面前,心中不由憶起了往昔歲月那些凄厲慘叫和無盡鮮血,芳心輕輕顫抖了,居然第一次感到了懺悔之意,兩人心事重重,誰也沒有說話,默默沉浸在肅穆氛圍中。
洞窟中忽然走進了幾個強悍江湖客,刀劍相撞的刺耳聲音在威嚴佛像面前放肆響著,驚艷肅穆的佛像在他們眼中毫無意義,他們目光落在了蕭碧痕身上,她雖然蒙面,但美好身體卻無法蒙住,暴露無遺!
江湖客笑起來,蕭碧痕聽到他們口中的污言穢語,驀然如寒霜一樣,冰冷殺氣連滿山菩薩仙佛也鎮(zhèn)壓不住,沖天噴涌而起!最近眼中溫柔如水的眼神和剛才在無數佛像面前閃過的一絲懺悔之意瞬間消失無影。
趙烈心中一聲重重嘆息,根本無法阻止蕭碧痕心中的漫天殺氣,慢慢轉身凝望艷麗飄逸的飛天神像,飛天依然祥和寧靜,面帶神秘笑容。
蕭碧痕身行晃動,宛如洞窟中曼妙逍遙的飛天神像般飄逸,森冷長劍輕柔出鞘,幾聲凄厲恐怖慘叫過后,紅艷艷的血液濺到了飛天神像的五彩長裙上,增添了飛天神像的光彩,更加絢麗奪目,其中一滴鮮血剛好滴落在飛天眼睛下面,仿佛飛天神像美麗眼中流出的哀傷淚水。
趙烈和蕭碧痕依然靜靜走在路上,身后嵌刀削斧劈的斷崖上鱗次櫛比的神佛洞窟早就望不到了,洞窟中的殺戮似乎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一彎碧綠泉水如綠寶石一般鑲嵌在無邊黃沙中,月牙泉邊,白楊亨享玉立,垂柳舞帶飄絲,沙棗花香氣襲人,叢叢蘆葦搖曳,對對野鳥飛翔,風景如詩如畫,泉南岸臺地上是雕梁畫棟,勾心斗角的大片建筑群。
夕陽下,兩人忍不住停下了孤寂腳步,默默佇立在清泉邊,衣襟伴長發(fā)齊飛!趙烈依然想著性格變化無常,兇狠殘暴的蕭碧痕,飛天佛像前的屠殺似乎就在眼前晃動,長期和她在一起只能面對無盡的殺戮,只會樹立越來越多的敵人,根本不可能稱霸武林。
趙烈冷冷凝望身邊柔和完美的背影,這樣下去絕對不是長久之計,必須盡快回到夢里江南,他要從那里開始江湖夢想,那里是他生長的地方,也是蒙冤逃亡開始的地方!
趙烈用力握緊雙拳,眼中露出堅定神色,無論面對多少艱難也會按照目標堅定走下去!他對著碧水忽然冷冷道:“大漠長天,孤泉冷月,黃沙絮絮千年。今夜清風,驀然夢醒,無盡長路,羌笛聲中誰在泣?”面前依然是一條無盡迷茫長路。
蕭碧痕靜靜聆聽富有磁性的低沉聲音,慢慢回味詩詞中的意境,驀然感受到趙烈寂寞堅定的心,她頓時眼波迷蒙,心情蕩漾,竟然不由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