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屋子,張老夫人拉著姜合樂在自己身側坐下,關切地問著她過得如何,眼里滿是關愛。
張玉玦坐在后頭喝茶,低著頭沒有說話,臉色如同屋外狂風,寒意滲人,就連一心撲在姜合樂身上的張老夫人都看出了不對,姜合樂與平陽長公主如何看不出來。
平陽長公主想讓姜合樂嫁人,本就是不愿她孤身一人,可若是嫁了個不愛她的夫婿,那還不如不嫁。
再看到秦氏神色也不大好看,平陽長公主也歇了勸說姜合樂的心思,笑著讓玲兒將給張玉玦的禮物拿來:“聽說你明年要參加春闈,本宮心中甚是高興,這是本宮替你準備得禮物?!?/p>
張玉玦看到托盤之上兩塊拳頭大的紅玉石,連忙起身推辭稱禮物太過貴重。
“既是長公主送你的,收著就是?!睆埨戏蛉瞬粷M地瞪了他一眼。
如此張玉玦倒是更加不想將禮物收下了。
“長公主這禮物太過貴重,玉玨都不敢收了?!崩钍闲χ胍鈬?。
一旁張玉玦臉色卻愈發(fā)難堪,姜合樂瞧見她的神色,又看到義母低垂著頭,心中難受,故而開口道:“母親也是希望義弟能夠在春闈中有所建樹,義弟莫要推辭才是?!?/p>
聽到姜合樂的聲音,張玉玦微微皺眉,雖談不上討厭但也喜歡不起來。
姜合樂并不在意,笑著繼續(xù)道,“我還記得小時候同義弟習武,義弟總是更喜讀書,如今看來果然是讀書更適合義弟。今日來見義弟我也是準備了禮物的。”
聞言,張玉玦想到幼時場景,平心而論,他對姜合樂印象還是極好的,只是這樣的好印象不代表他想娶她為妻,想到祖母強逼他的模樣,這點極好的印象也有些不好了。
雪蓮聽到姜合樂的話,將姜合樂準備的禮物拿了出來,是一套極品的文房四寶。
看到文房四寶,張玉玦眼前一亮,可想到送禮之人,他又恢復了平靜:“郡主這禮太過貴重,玉玨不敢領受?!?/p>
“義弟何須如此客氣,你我幼時便有交情,義父義母又待我如同親女,在我心里也是將義弟當做親弟的。你明年便要參加春闈,若是高中誰人不得趕著巴結,義弟若是將我當做姐姐,便收下這禮讓我提前討個好?!?/p>
她話音落下,秦氏便抬頭看了過來,心緒十分復雜。
平陽長公主沒想到姜合樂會當眾說出這番話,不過想到方才她的態(tài)度,心中也已經明白,很快就收斂了情緒。
張玉玦略微失神,半晌才朝姜合樂的方向看去,幼時的記憶其實已經有些模糊,如今仔細端詳,只覺得姜合樂美艷不可仿物,雖神色疏離,但又不會讓人覺得失禮。
想到自己方才的態(tài)度,再看姜合樂的坦然,張玉玦羞愧不已,再度低下了頭。
張老夫人的目光在姜合樂與張玉玦身上流轉片刻,也歇了做媒的心思,拉著平陽長公主與姜合樂敘舊。
幾人在張府停留片刻,平陽長公主才拉著姜合樂啟程回府。
回到府上,雪銀伺候著姜合樂換了衣裳,心思卻早已飄到了九霄云外,雖說姜合樂并無嫁給張玉玦的意思,可她還是有些擔憂:“這張大人一家也太過自大了些,那張玉玦不過是明年參加春闈,能否高中都不好說,就敢這般目中無人,分明是沒有將大小姐放在眼里。”
姜合樂斜倚著窗格,正拿著兵書在看,聞言翻書的動作一頓:“張家如何我心中的有數?!?/p>
雪銀被姜合樂的語氣一震,想順勢說幾句秦王的好話,又怕引得姜合樂反感:“大小姐,奴婢也是為了你好,以您的身份才學什么樣的人家配不得?!?/p>
見姜合樂仍舊看著兵書,似乎沒有生氣,雪銀的膽子又打了幾分:“要我說,秦王殿下就很好,雖是皇子之尊對小姐卻是極為上心,大小姐應當惜福。”
惜福?姜合樂心中冷笑一聲,雪銀的心思這般明顯,前世她竟沒有發(fā)現,如今想來真是傻得可以。
她翻了兩頁兵書,實在看不下去,索性將書扔到一旁:“我婚配與誰如今竟是你做主了嗎?”
“奴婢沒有,奴婢也是為了大小姐您好啊,那張家的嫡次子根本就配不上您?!毖┿y跪在地上,言辭懇切。
雪蓮從外頭走了進來,本來是要替姜連傳消息的,誰知竟看到雪銀跪在地上。
“出去?!苯蠘房酥谱⌒闹信猓钢┿y道。
雪銀連忙起身退了出去,雪蓮倒了杯熱茶放到姜合樂面前,又將她方才扔了的兵書撿起放好:“大小姐別和雪銀一般見識?!?/p>
“派人盯著點雪銀,有什么不對立即來報?!苯蠘飞钗藥卓跉鈮合屡?,又將兵書拿在手中翻看。
雪蓮眼里閃過一絲難過,卻還是應了下來。
姜合樂因為去了張家又有雪銀的事情,并不知曉此刻外頭已經鬧翻了天。
昨日皇帝沒有理會削爵一事,今日早朝也沒有提及,眾人本以為皇帝想要輕輕按下此事,誰料剛一下朝,就被一個驚雷震得說不出話來。
成國公府大公子齊宣榮,當眾揭發(fā)成國公府,細數了數條罪狀,懇請皇帝削爵。
他是齊訓陽的親生兒子,又是嫡長子,他出面分量比葉靖安等人的彈劾有分量多了。
因為他是白身,無法上朝堂,故而在下朝的時候等在宮門口,手上捏著訴狀:“成國公二公子齊宣文,行事荒唐,強占民女,納妓為妾,成國公夫人齊余氏,放印子錢,無事朝堂法度,成國公齊訓陽教子無方、管家不嚴理應重處。”
他幾番話下來,宮門口除了下朝的官員還圍攏了不少百姓,眾人議論紛紛。
“這……齊宣文納妓為妾也就罷了,成國公夫人竟然私放印子錢?成國公府的膽子未免太大了些。”
也不怪眾人震驚,不管是狎妓還是私放印子錢都是朝堂明令禁止之事,若齊宣榮所言屬實,成國公府削爵只怕都是輕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