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饷摿?,可我們呢?留給我們的卻是這樣殘酷的現(xiàn)實。”杜明顯得有一點激動地道。
“這不能怪她,要怪,只能怪花無愧,小鳳去了,我們這筆賬便一定要算!”厲南星有點狠狠地道。
“唉,都二十年了,你倆還是忘不了小鳳。”一聲長長嘆息夾著一個溫和而寬厚的聲音傳了過來。
厲南星與杜明同時一震,立刻轉(zhuǎn)身恭敬地道:“大哥,你來了!”
“小鳳也到我這兒來過,昨晚,我根本就沒有睡好,她來過之后,我便醒了,坐到天明,我知道你們倆人定有同感,于是便過來看看?!倍糯梯p柔地道,那清秀而帶滄桑之色的臉有些黯然,那雙總含有淡淡憂郁的眼睛,此時卻射出一縷傷感的神色,沒有一絲威霸之氣,卻給人一種恬淡、安寧、自然、祥和的感覺。
“大嫂她……”兩人不由得同聲疑惑道。
“秀蕓她也知道,在我醒后,她也醒了,陪我坐到天明。”杜刺有些心痛地道。
“大嫂她太善良了?!倍琶鬏p輕一嘆道。
“我對不起秀蕓,也對不起小鳳,更對不起你們,若不是我……”
“大哥,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又何必重新再提起呢?”厲南星深深地吸了口氣道。
“可是,在我的心中總有一個陰影,一直都在,我深深地把它埋藏了二十年,那是小鳳那讓人心碎的眼神,那是我最后一次看見她,這二十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設(shè)法忘掉那雙眼睛、那道眼神,可是我始終沒有做到!”杜刺深情而痛苦地道。
杜明與厲南星顫抖了一下,但瞬即又恢復(fù)了平靜,杜明道:“那大哥‘夢魂疊影’還是沒有達到‘虛靜無為’的最高境界了?”
“不錯,正因為這雙眼神,總讓我不能抹去,這才使這二十年的靜修沒能取到很大的作用?!倍糯逃行o奈地道。
“早知如此,何必當(dāng)初?”厲南星幽幽地道。
“對了,大哥、三弟,這一次‘天龍鏢局’來信說,他們的一趟鏢被人劫了,根本不知道對方是誰,但卻每個人的武功都厲害得很,甚至?xí)鞔箝T派的武功,求大哥派人去調(diào)查調(diào)查?!倍琶鬓D(zhuǎn)了一下話題輕緩地道。
杜刺與厲南星一怔,立刻回到了平時的灑脫,從那悲哀中回過神來。
“誰?”杜刺一聲低喝。
眾人的目光立刻移到了門外。
“是我,師父!”君情的聲音有些慌亂地道。
“你來多久了?”杜刺沉聲道。
“弟子剛到,便聽到明師叔說我家的鏢被神秘人所劫!才會有些心驚!”君情答道。
杜刺松了一口氣,緩和地道:“進來吧!”
“謝謝師父!”君情低著頭走了進來,向杜明與厲南星恭敬地說道:“明師叔,厲師叔好?!?/p>
“嗯,你剛才聽到了這個消息,心里有什么打算?”杜明應(yīng)了聲,便溫和地問道。
“弟子遵從師父與師叔的安排,一切由師父與師叔做主?!本橐荒橅槒牡氐?。
杜刺不由得輕輕地點了點頭,溫和而慈祥地道:“我要你說出自己的想法,我的安排還要參考你自己的意見?!?/p>
君情感激地向杜刺望了一眼,低著頭大膽地道:“若由弟子所想,是想回家看看,為人之子,再加上這件事情,我甚為記掛雙親和幾位哥哥?!?/p>
“嗯,孝心可嘉,我便讓你出行江湖,怎么樣?”杜刺頷首道。
“師父……”君情有些惶急地道。
“你這次出行江湖,并不是脫離五魁門,而是讓你獨自在江湖中闖蕩,你可以去另立門戶,但我們依然承認你是五魁門弟子,但你不能在江湖中為惡,否則,為師定會把你給廢了。同時,為師也歡迎你經(jīng)?;貋砜纯?,有什么需要幫助,可以直接來找兩位師叔。”杜刺慈祥地道。
“啊——”君情有些驚愕,萬萬沒想到杜刺居然會做如此決定,一時不知是喜還是憂。
“還不快謝謝門主?!倍琶魍行┐魷木樾Φ?。
“謝謝師父對弟子的照顧,更感謝師父這么多年來的教導(dǎo)之恩?!本檎f完“咚咚”地猛磕了三個響頭。
“起來吧,去收拾行裝,待會兒我會為你舉行歡送儀式?!倍糯虦厝岬氐?。
“那弟子先行告退了?!本檎酒鹕韥砉Ь吹氐?。
入夜,風(fēng)很烈,很凄厲,天色很黯淡,這個鬼天氣真的是很壞,可能又要來一場雪,真是差勁得要命,那些光禿禿的樹在發(fā)出嗚嗚地凄鳴,為這個冬夜增添了無比的慘淡。
“天蓬客?!崩锖芏喾块g都亮著燈,“天蓬客?!钡纳膺€不算差,因為“不歸夜”是絕對的好酒,天下間獨此一家有賣,所以生意便很好了。
客棧的二樓三、四、五號房還亮著燈,那是龍佩與婁鐘、方儀的房間。
龍佩的精神好多了,但依然未能復(fù)原,他所受的傷也的確不輕,想起來他還有些后怕,林峰那種猛若瘋虎的斗志,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來,那真是一個可怕的對手,但他卻一定要殺了林峰,無論用什么手段。
龍佩正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眠,他也的確是太過氣惱了,他從來都未曾這樣窩囊過,更未曾有人敢欺負到他的頭上,怎叫他不氣憤?想到林峰那邪異的表情,他恨不得把林峰的頭砸得稀巴爛,接著又想到那柄寶刀“柳眉兒”,不由得看了看那壁上的刀鞘,一股難平的怒火自心頭涌起。
燈光很黯淡,微黃的燈光將四壁映得有些慘黃,外面的風(fēng)很大。
驀然,窗子“嘩”的一聲開了,一股很寒的風(fēng)襲了進來,似乎還夾著一種異樣的嘯聲。
龍佩一驚,“啊”的一聲低呼,燈光一滅,屋內(nèi)陷入了一片漆黑,夜風(fēng)很冷,刮得龍佩不禁打了個寒顫。
“什么事?”婁鐘與方儀震開門閂,飛鳥般掠了進來。
“窗子被風(fēng)吹開了?!饼埮逍闹幸欢ǖ吐暤?。
“哦,沒事就好!”婁鐘在黑暗中點著了火,他們的反應(yīng)可謂快到了極點,前后不過眨眼時間。
室內(nèi)燈光一亮,方儀便立刻去為龍佩關(guān)好窗子。
“啊,這窗子不是風(fēng)吹開的,而是人用刀子切斷木閂推開的?!狈絻x一聲低呼。
“什么?”婁鐘立刻放眼四顧,他立刻發(fā)現(xiàn)在桌面上有一錠金子,以他的眼光一眼便知道絕對是真金,大概有五兩上下,金子下面還有一張字條被拴著。
“少幫主,那金錠可是你的?”婁鐘立刻指著桌上四平八穩(wěn)的金錠道。
“啊——那不是我的!”龍佩一驚。
“奇怪!”婁鐘立刻走上前去。
“??!我的刀鞘,刀鞘被人偷走了!”龍佩一聲驚呼,從床上站了起來。
婁鐘和方儀都一愣,婁鐘反應(yīng)最快,一劍斬斷金子上的小線繩,刺起紙片,一看。
“又是林峰!”婁鐘憤怒地道。
“寫些什么?”方儀驚問道。
“因為與你扯平,不想占你便宜,但有刀無鞘卻是不雅,只好買鞘一用,與其給你做廢鐵,不如給我做神兵,特奉赤金六兩,算是買斷,咱們依然互不相欠。
林峰拜上”
“豈有此理!”方儀氣憤地道。
“欺人太甚,我要將他碎尸萬段?!饼埮鍤獾弥贝蝾澋?。
婁鐘臉色鐵青,若林峰要殺龍佩,只是舉手之勞,他只是有點不明白,離窗子這么遠,林峰如何會拿了刀鞘卻沒有讓龍佩發(fā)現(xiàn)?龍佩雖然受傷,也不至于連個大活人進來拿東西也會不知道,真是怪,而且自己也未曾聽到任何聲響,這怎不叫人驚駭莫名?
“少幫主,可有什么異樣的感覺?”方儀沉聲問道。
“當(dāng)時窗子突然一開,并沒有什么東西飛進,只是一道寒風(fēng)吹滅了燈后,我聽到了一陣很低的輕嘯,就似是外面的寒風(fēng)吹樹的聲音,燈亮了便是這個樣子?!饼埮逵行┚趩实氐?。
“找掌柜的!”婁鐘沉聲道。
“這老鬼肯定有份,以他與林峰的關(guān)系一定會知道這件事,我扒了他的皮。”龍佩狠聲道。
方儀大步走出房門,高聲道:“掌柜的,快上來,這里有東西被偷了?!?/p>
客棧立刻沸騰了,雖然外面的風(fēng)很大,但方儀的聲音根本就不受風(fēng)的影響而傳到了客棧的每一個角落,所有的客人對“賊”這個詞都是特別敏感,所以都在查自己的行囊,幾乎所有房間里的燈都亮了起來,包括剛才已睡著了的人。
“嗵嗵!”樓梯一陣疾響,老張氣喘吁吁地跑了上來,急切地道:“誰,誰的東西被偷了?什么時候?”他的聲音也很大,二樓所有的人都聽清了,一樓的人也幾乎聽得很清楚。
方儀見老張那有些惶急的樣子,只是低沉地道:“是我們的東西不見了!”
老張看了方儀一眼,故意大聲道:“原來是三位武功高強的大俠東西被偷,不知所失何物?什么時候被劫的呢?”
有很多人見自己的東西并沒有少,出來看熱鬧,一會兒便把走廊給阻塞了,當(dāng)然,這之中也有認識方儀的,在上午見過他們與林峰比斗,知道他們是很厲害的人物,有的甚至在私下小聲議論。
“我們掉了刀鞘,便是剛才有人來偷的?!狈絻x沉聲道。
“刀鞘?大爺,你有沒有弄錯?會有人偷刀鞘,而不是偷錢?還是在剛才,可是剛才你們還亮著燈呀!”老張心頭暗喜,但卻裝作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疑問道。
“他沒有弄錯,我們正是剛才被人偷了刀鞘!”婁鐘也走出來插嘴道。
“大爺您也在呀,你們剛才可在房中?”老張疑問道。
“我們少幫主便在房中,他身上受了一些傷!”婁鐘指著正走出來的龍佩還算客氣地道。
“肯定是你和那飛賊勾結(jié),否則他怎會如此輕易地偷走我的刀鞘?”龍佩指著老張的鼻子怒喝道。
老張臉色一變,望了望那些神色奇怪的客人,毫不客氣地揮手撥開龍佩的手,冷冷地道:“公子,你說話可要負責(zé)任,你可有證據(jù)?何況你也在里面,可見到是誰偷的?”
“我沒見到,但卻知道是誰!”龍佩不屑地道。